沪上尽血泪（17）——历史之声
更新时间：2022-04-25点击次数：16777215次字号：T|T
曾为新冠疫情拉响警报的李文亮医生，在武汉中心医院南院区永远停止了呼吸。那一晚举国悲痛，所有关注疫情的人都为他亮起了灯，希望他的天堂之路有点光。
当时公众特别想知道，武汉疫情是如何一步一步发展到封城的地步。明明有人拉响了警报，明明有一波接一波的北京专家去武汉调研，明明不断有感染者在网上呼救，为何还会发展到这一步？直到财新采访了武汉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，我们才抓到了一点脉络。新冠病毒在2019年12月26日送检，12月30日下午四点艾芬医生拿到检测结果，然后被李文亮看到拍下。因为病毒跟当年的SARS相似度超过90%，为安全起见，李医生将其发到同学群里，提醒同为医生的同学们千万要注意。
一夜之间，这个检测报告就传遍了整个武汉医疗圈。很快李文亮和其他七位医生就因为传播此报告被训诫了，新闻联播和「武汉发布」都将此事定性为「造谣传谣」。当然艾芬也没逃掉，她被蔡莉的三个排比句砸晕了，即：你视武汉市自军运会以来的城建结果于不顾；你是影响武汉市安定团结的罪人；你是破坏武汉市向前发展的元凶。被狠批之后她没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叮嘱自己急诊科的姐妹把防护服穿在白大褂里面，随时注意消杀。因此，疫情期间武汉中心医院的急诊科并未损兵折将。但其他科室医护却牺牲了一个又一个。李文亮走了，江学庆走了，梅仲明也走了。后来在接受采访中，艾芬悔恨得说：早知道会这样，老子到处说！这篇报道引起了巨震，大家都为武汉的隐瞒异常激愤，很快报道就消失了，但大家不服。一篇《老子到处说》被翻译成英语、法语、藏文、回文等上百种语言在社交平台上疯传，几乎每篇都是十万加。那时的文章已不再是为了阅读，只是异愤难平。我没想道，两年后这一幕会再次在上海发生，就像我也没想道疫情中的上海市民也会断粮缺菜就不了诊一样。
昨天一个六分钟的视频刷爆了朋友圈。内容并不像艾芬采访中的那么震撼，只是某市人疫情中求助遇到的困难。有疾控主任朱渭萍医生的录音，有大场镇市民的录音，有一个母亲半夜敲门借退烧药的音频，还有居委工作人员委屈哭泣的录音……它只是市民心声最真实的表达，没有指责和控诉，更没有批评，却不断被消失。然后大家又像《老子到处说》一样，成千上万人接力把它传播下去。一次一次一次一次……就这样，它从一段6分钟的视频，演变成了上海人的行为艺术。你问意义何在？它的意义就在于，让更多人记住这个时代给我们的伤痛和屈辱，记住我们曾被谁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过，记住富裕体面的人在这样的时期也曾为一包蔬菜、一包退烧药而精神崩溃过。昆德拉说：“人和杈力的斗争，就是记忆和遗忘的斗争。”只要你不忘，它就没那么容易赢。在我们普通人的思维里，上海不止是一个城市，它还是2600万人的家。而这2600万人也不是执行指令的机器，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不同性格和需求的鲜活生命体。他们会为买不到菜而着急，会为无法及时就诊而生气，会为志愿者的辛苦而感动，会为了一些执行者的死板而哀叹，也会为工作人员的委屈而心碎，更会为有些人的无耻而气愤！是他们的存在让上海有了生命力，而不是相反。截止今天《沪上尽血泪》系列就算写完了。跟写武汉封城录一样，《上海尽血泪》系列的大部分文章都没了，有的几分钟有的几个小时，还有些只能永远躺在草稿箱里。为数不多的几篇就算活下来了阅读量也不怎么样。那又怎样，我坚持写下来，不仅是因为一直有人在守候，哪怕能抚慰到一个人也是好的。更重要的是，我希望多年以后重现这段历史之时，我的这些文字能够成为拼凑这段历史的一部分。我们不止是亲历者与幸存者，也是这个时代的记录者。我们得让后人知道我们都看到了什么，经历了什么，只有鉴取我们的来时的路，他们才会走的更远！是的，他们要走得更远，也会走得更远。
ZUOSH (编辑：MOJI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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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-10-18 14:55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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